[双黑太中]见证人(1)

四月的一天,长年低伏在白色砖块上的常青藤蔓终于爬上了四楼,叩动了太宰治病床一侧的窗子。阳光和煦,正铺洒在大理石地面上,藤蔓新抽出的绿芽显得愈发透明。但是并没有人在欣赏这生机蓬勃的景象。输液的小瓶中不断有气泡自下而上升起,太宰治将控制点滴速度的小盒子握在手中,推到最上,然后再推到最下,如此反复,仿佛这是一种有趣的游戏。一个带着婴儿肥的护士收走了他的手机,于是他要来纸和笔开始写一些内容荒诞的信寄给他的东家武装侦探社,在心里想象同事们焦头烂额的样子。敦有好几次透过虚掩的门怀疑地向内张望,这个孩子的宽厚没有给太宰治带来一丝一毫的愧疚。好吧,这没什么,他想,我还给港黑寄过年终礼呢。

森先生承认了太宰治与自己的相似,但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人。带着铁腥味的医师的思绪极少垂怜记忆深处那片已然荒弃的中立区,但是太宰治,他对回忆的热忱有时会超过他对死亡的追求。他盯着惨白一片的墙壁,想到了16岁时那个精心布置的陷阱,18岁车库旁冲天而起的火光,以及仿佛还在不久之前的、阴冷潮湿的黑手党地牢。糟糕透了,太宰治在心中简短地总结。然后他从枕头上滑进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摇晃那根可怜的输液管,想让一些可爱的气泡跟随着透明的液体一起进入血管。

国木田独步走了进来。这个以理想为信念的男人身周还带有清晨特有的冷冽,他将成沓的资料放到床头的小桌上,太宰治没有探头,随性地伸手拿,密密麻麻印有字符的纸立刻失去了齐整的形状。太宰治变本加厉,纸张散开,落到地面上完全看不出顺序。他在等待,等待同事的怒火。但是这份期待落空了。国木田独步仅是深吸了几口气。异能特务科与港口黑手党做了交易。太宰治听到有人这样说。哦是吗,于是他轻快地回应,听起来真不错。

我们要与港口黑手党合作,乱步举起手中的薯片,宣布道。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泉镜花正盯着木质桌面上的纹路。武装侦探社与港口黑手党,这两个势同水火的组织只在一种情况下有可能捏着鼻子合作。代表政府的异能特务科亲自出面调节,不禁给人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白发的人虎低下头,小声询问,太宰先生还在医院吗?是的,与谢野晶子说,真遗憾不能替他治疗。国木田独步解说的声音后知后觉地传来,敦,镜花,他点到两个年轻人的名字,你们听太宰的命令行动,剩下的人由乱步先生指挥。

极其微小的耳麦来自于港口黑手党的技术支持,信号连接着叛徒与对手。敦,还有芥川,接着传来泉镜花没有起伏的声音。太宰治摩挲着手中小巧精密的机械。他提前一天通知了咖啡馆那个红头发的小姑娘,现在似乎万事俱备。事情是由一次对港口黑手党的挑衅开始的,他散漫地想,但很快侦探社和特务科也被扯了进去,不过严格来说,这应该是港口黑手党发起的合作请求。城市中的黑暗几乎倾巢而出,敌人的强劲似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在这时候,有一个家伙缺席了。哪怕一切都还在安静地蛰伏,这也是不合理的。太宰治按停了手中的通讯装置。

“他们在这种时候把最强战力调去了国外?”国木田独步皱了皱眉。对于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他有过几面之缘,心里也清楚对方有着足以毁灭侦探社的强大力量。

“嗯是啊,”太宰治的声音不知为何,借由电波信号传递总听不太真切,“我刚刚打听过了,今天早上的飞机,没什么消息就走了。我们要输了哦,国木田君--------”

“什么?那我立刻叫人去……”

“不需要。”乱步将脸贴上桌子,动了动唇,“他的计划中本来就不包括那位炫酷帽子。”

腾空而起的火焰直让人联想到节日的烟火,如果忽略环境的嘈杂也许可以坐下来好好欣赏。爆炸的轰鸣,枪响,发动机的咆哮,利刃破空而出,夹带其中的还有谁做梦一般的笑声。这场战争,我们不妨称它为战争,酝酿了一百多个日夜,终于在一个经过精心计算、反复推敲的时刻迸发,却结束得无声无息,轻得像是柳絮,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得它怪异无比。

侦探社翻修了一遍,太宰治仿佛无事可做,一点也看不出这个结束有什么问题,用他惯常的姿势仰卧在崭新的沙发上,敦和镜花出门了,国木田打字的声音显得分外明显。

“所以说啊,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国木田君口中的‘最强战力’哦?”太宰治说。

国木田默认,随即问道:“那位黑手党干部现在还没回来?”

“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乱步抬起头,“之前还可以解释成作为显示港黑仍有余力的威慑,但现在看来,炫酷帽子根本就没有离开吧,出于什么原因被隐藏了。当然,这是那边的事,侦探社少管为好。”

太宰治眨眨眼,正要接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声音来自某个太宰治曾经很熟悉的街区。

“看来有人也想到了。”乱步摇晃着手中的弹珠汽水。

评论(3)
热度(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