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仏英/西英]犹生2


弗朗西斯在街边看到了罗维诺。这原本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罗维诺的身后没有跟着安东尼奥,事情就有点严重了。南意大利人的打扮随意至极,脸颊一侧还有一根头发高高挑起,形成一个可笑的圈。弗朗西斯盯着那根头发,假装在看远处的风景。他想到了安东尼奥。想到了安东尼奥小麦色的皮肤和爽朗的笑。也许他的这位友人只是恰好没有闲暇呢,弗朗西斯轻声下着定义,从货架上多拿了一袋糖果。收银台后的女孩红着脸悄悄打量他,这让弗朗西斯怀疑她是那些曾经柔软地倒在他房间的床单上的女人中的一个。还是别吧,他想。

钥匙被插入门锁,能听到清晰的金属碰撞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一路向上。白炽灯熄灭、亮起,再熄灭、再亮起,安东尼奥坐在餐桌旁,亚瑟蜷在沙发上,似乎人人都在不断进步,只有住在安东尼奥楼上的那家人永远数不清自己上了多少层楼梯。人们总是会固执地坚守已被接受的“真理”,就好比如果有任何一个抚摸过有凹凸不平的墙壁的小巷遍布尘埃的入口的人站在这里,决不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任何东西。门又发出了响声,亚瑟睁眼看向安东尼奥,西班牙人没有反应。出现的是基尔伯特和另一个人。弗朗西斯,亚瑟面无表情地念出这个名字。

窗外有一只鸟,一只灰色的鸟,有着红色的喙,蹲在一片黄绿色的树叶旁。安东尼奥依稀记得在那场婚礼上他也见过这种鸟,大雨淋湿了它的翅膀,寒风在它身上凝结冰粒,最后灰色的鸟僵硬的落到地上,吓坏了几个孩子。又是那场婚礼。亚瑟·柯克兰了解弗朗西斯·波弗诺瓦吗?白色的纸张反射灯光,沙发上还残留着英国人的体温,基尔伯特银色的头发在前额形成一片阴影。走廊的灯亮了,静默来得恰到好处。

弗朗西斯锁骨下方有一个齿痕,聚会时他毫不掩饰地扯开衣领。基尔伯特半晌说,亚瑟回去了,肯定回去了。安东尼奥感受着罗维诺棕色头发的质感,充耳不闻。缺席的是罗德里赫,来了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姑娘。哦天哪,基尔伯特呻吟了一声作势要晕过去。伊丽莎白·海德瑟薇,同样是和他们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唯一的女士耸肩,冲到沙发旁谋杀基尔伯特未遂后,从左到右环视整个房间,眉眼中透出一丝狡黠。

思绪、心绪、视线、目光,哪样都好,萦绕、低回、流连、徘徊,什么都行,弗朗西斯从很早开始就意识到,他几乎无法把注意力从亚瑟·柯克兰身上完全移开。他见过不少漂亮的男孩女孩,但他得承认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的印象会如同这个英国人留下的一般得深,而这确也是弗朗西斯难以理解的地方。他甚至会想他站在花纹模糊的梧桐木的正下方,握着亚瑟的手,风吹过了海面,送来咸腥的潮气。

我觉得很没价值,安东尼奥说。亚瑟抬起头扫他一眼,唇角蹭有黑色的咖啡渍,淡淡地说,知道吗,弗朗西斯也是这样告诉我的。再没有人开口,安东尼奥开始思念基尔伯特,银发的东德人永远知道如何调节气氛。

他看到亚瑟坐在新漆好的长椅上,右边有一只大大的布偶装兔,手里拿着颜色艳丽的气球,飘飘悠悠向天空挣扎,他看到弗朗西斯将手放到亚瑟腰间,英国人脸上有一闪而没的情绪。基尔伯特生拉硬拽终于让安东尼奥来到音乐厅,他说今天有罗德的演出你一定要来听。有时候安东尼奥真的很好奇罗德里赫怎么就看上了基尔伯特,他们从来不像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散场时基尔伯特回头说你这样不是办法啊,不是办法啊,拍拍安东尼奥的肩,转身去寻罗德里赫。

更多的时候安东尼奥会想,如果真的有人走在了前面,不是耶稣睡在马槽里光照四方,而是死去星系的星球,无声无光,有一天再也见不到。亚瑟知道吗?弗朗西斯知道吗?基尔伯特,他可能是知道的,安东尼奥知道吗?在黑暗中并肩而行,伟大和悲壮尽在于此了。

基尔伯特从未觉得自己看穿过海德瑟薇。她是罗德里赫名义上的未婚妻,而她也似乎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义务。可仅限这些了。在聚会后的第四天,海德瑟薇找基尔伯特要走了亚瑟的号码。直到整整一周的时间流逝,他才发觉她做了什么。那条小巷,她居然找回了那里。说真的,基尔伯特想,欣赏弗朗西斯无奈的脸非常有意思。深夜海德瑟薇从怪异的梦中醒来,踩着冰凉的地板打开灯,纱窗上停了一只浅褐色的扁扁的飞蛾,被震动惊走。她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抽下手机的数据线。屋子空荡荡的,这样海德瑟薇一个人。这一定有别的原因,她这么认为。

将氯化钡滴入硫酸钾,会生成很漂亮的沉淀,比起烟雾更偏向于丝绸。但最终总是会有谁站出来说,那不就是硫酸钡。将浪漫融入婚姻,会产生很美好的爱意,比起感情更偏向于信仰。但最终总是会有谁站出来说,那不就是冲动。残阳如血,河水上像翻涌着液态的黄金。海德瑟薇站在草地上,一跃而下。基尔伯特按住罗德里赫,抢先跳入水中。等到他们探出头,海德瑟薇握紧右手高高举起,发出一阵笑声。

一串项链,在河底不知静静地躺了多久,仍光洁如新。绿色的坠子,不同与其他任何颜色的绿,在基尔伯特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的眼睛是这种色彩。安东尼奥·费尔南得斯·卡里埃多。基尔伯特拧干湿透的衣服,他想去拜访亚瑟·柯克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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